第六章 左道旁门-《大唐扶龙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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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夜过后,张少白一行人早早来到了雁栖楼,在二楼挑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,要了一些精致菜式边吃边等。
不过三人之中也就张少白还算有胃口,下筷如飞,几乎从未停过。
张少白边吃边问天天:“灼灼在裴府到底做了什么,难道一点都没跟你透露过?”
天天仔细想了一番,回答说:“没有,只是姐姐每次回来都很疲惫,而且第二天起床也无精打采的。”
“咦,想不到裴二郎还有这般本事!”张少白笑得有些猥琐。
“你别乱想,姐姐向来卖艺不卖身,而且……”天天气得小脸通红,“而且我偷偷看过姐姐,没发现她有不对劲的地方!”
张少白揶揄道:“小丫头片子能看出什么,你又不懂床笫之欢。”
“我怎么就不知道,从小在玉脂院长大,我早就见得多了……哎呀,没法跟你说,反正姐姐不一样!”
“嘿嘿。”张少白见天天急眼了,终于闭上了嘴,不再继续逗弄。
这时茅一川眼前一亮,轻声说道:“来了。”
张少白闻声看去,嚯!好一个油头粉面的郎君!
裴彦先穿了墨绿丝衫,腰间系着玉坠,一看就知价值不凡。这些倒还算正常,只是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算是什么情况?还有那张嘴,不知涂了多少口脂,看起来油腻得有些过分。
张少白眯起眼睛,仔细盯着裴彦先看了许久,直到裴家二郎上了楼,去了自己包下的包厢,这才收回视线。
“天天,我要向你道歉。”
“嗯?”
“灼灼和裴二郎之间一定是清白的,而且你姐姐的疲惫也与他毫无关系。”
天天听得一头雾水:“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
张少白忍不住“扑哧”笑了出来,“裴彦先对灼灼怕是有心无力啊,哈哈哈!”
茅一川也不禁好奇:“怎么看出来的?”
“裴二郎眼眶发青,涂了那么厚的粉还是能隐约见到,而且他脚步虚浮,一看就是气血两虚,应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。”
“可有心无力又怎么说?”
张少白微微挑眉,露出一个惯常微笑,若是熟悉他的人看到这个笑容,便会知道少年郎又想到了鬼主意。
他说:“你想想看,裴彦先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更何况他爹平步青云,他理应更加放纵才对。”
茅一川推理道:“或许就是因为这点,他才要收敛一些,以免给家里引来麻烦。”
“你觉得裴彦先像是会顾忌这些的人?”
“唔……”茅一川轻轻摇头,“不像!”
“这就是了,他忽然疏远狐朋狗友,去温柔坊的次数也少了许多,肯定是因为患上了一些难以言说的毛病,所以只能来此借酒浇愁。”
天天觉得不对:“可这么说的话,他为什么又要三番五次地请走姐姐呢,说不通?啊。”
“那就需要找他问上一问了。”说完,张少白又夹了一筷子肉塞到嘴里,美滋滋地往另一头的包厢走去。
茅一川和天天对视了一眼,都不知道张少白这是打的什么主意。
张少白站在包厢门外,被那两个家仆态度恶劣地拦了下来:“什么人敢来打扰我家主人,还不快滚!”
张少白也不生气,只是朗声说道:“在下略懂祝由,今日见你家小主人恶疾缠身,恐有丧命之危,故而心有不忍先来提醒一番。唉,谁想却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,罢了,在下告辞。”
“告辞”二字还没说完,只见包厢门忽然打开,裴彦先一把抓住张少白的衣袖,喊道:“大师留步。”
哼哼,还是被我贴上了你的冷屁股!
张少白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,他苦学祝由多年,说起来这脸笑容还是精华所在,他人一旦看到这个表情,就会生出一种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的错觉,同时又觉得眼前这人便是救命良药。
裴彦先的态度极为恭敬,把张少白请进了包厢,落了座,又亲自斟满酒杯,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。外面的茅一川看到这幕神色复杂,他绞尽脑汁都没能靠近的人,如今竟被张少白手到擒来。
张少白没碰酒杯,只是盯着裴彦先说道:“你呀……你摊上大事儿了。”
说罢张少白视线下移,在裴彦先的下体云淡风轻地瞟了一眼。
裴二郎顿时激动得发抖,一口一个大师:“大师看出来了?”
“哼,你本就被酒色之气熏染,患上隐疾。前不久定是又受到了惊吓,这才使得病情加重,长此以往,你的小命怕是不保。”
裴彦先一听先生说得丝毫不差,甚至连自己受惊一事都说得一清二楚,心中顿时更加信服。要知道,那件事他可是从未和他人提起过。
张少白忍住笑容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心想自己想得果然没错,一个酒囊饭袋亲眼看见灼灼坠亡,不吓得丢了魂儿那才奇怪。
裴二郎抓着张少白的手,说什么也不肯放开,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:“大师一定要救我啊!”
“你我相遇即是有缘,放心吧,我会救你的。”
“多谢大师,多谢大师。”
“只是关于你的病情我尚有些许疑惑,还望你不要多作隐瞒。”
“这是一定!”
张少白问道:“我问你,你在得知自己患有不举的隐疾之后,都曾向什么人求助过?”
裴彦先略一思索,便回答说:“我瞒着父亲找了不少医师,不过都没起到什么作用,他们有些开的是虎狼之药,有些开的是补气益血的方子,可我吃后都没啥反应。”
张少白摇了摇头:“我再问你,你身后有个孤魂野鬼是从何而来?”
此话一出,裴彦先突然感到一阵寒意,脖颈处更是阵阵发凉,他想要回头看上一眼,却又没有勇气。
张少白继续说道:“那鬼魂是个女子,穿着艳红。”
“灼灼?她的死与我无关啊!”裴彦先吓得几乎抓狂,脸上的粉都被抖下来不?少。
张少白问道:“你既然已经患有疾病,为何还要与她接触?”
裴彦先犹豫了半晌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“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?若是继续沉迷女色只会让你病情加重,甚至一生无后!”
“大师听我解释,我接触灼灼为的并不是这个……”裴彦先吞吞吐吐地解释道。
张少白知道其中必有隐情,于是咄咄逼人地问道:“那又是为了什么?你若有所隐瞒,我也只能有心无力了。”
裴彦先重重地叹了口气,“是庞先生。”
“他是谁?”
“庞先生是我偶然间遇到的一位异人,他和大师您一般神通广大,也是一眼就看出了我有隐疾在身。”
“所以你求他给你治病了,此事和那名女子有何关系?”
“庞先生说我这是因为常年接触美色,故气大衰而不起不用,只需找一绝色女子,为我跳上一段秘传的‘无色天罗舞’,便可使我重振雄风。”
“无色天罗舞?”张少白猛地瞪大双眼,他听说过这支舞蹈,据说此舞乃是天女所创,更是道门的不传之秘。
那神神秘秘的庞先生居然还会这个,到底是何许人也?
裴彦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颇为详尽,原来他将灼灼请到裴府,就是为了让庞先生传授她“无色天罗舞”。灼灼起先有所疑虑,但后来想到自己一旦习得此舞,便可在桃夭楼上一鸣惊人,便也就全心全意地开始学起舞来。
说来倒也蹊跷,灼灼的舞艺逐渐精进,裴彦先看了那舞之后居然隐隐有了反应。这样一来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,缠着灼灼不放,只想着等到自己痊愈之后定要将这等尤物收入房中。
到了灼灼登楼献舞那日,庞先生说只要最后看上一次“无色天罗舞”,难言之隐便可痊愈,随后他便翩然离去,不知去向。裴彦先只当自己遇到了世外高人,倒也没多想,于是赖在玉脂院不走,一心想着今夜之后自己便又是一条铮铮铁汉。
灼灼的身影在红纱掩映中颇为诱惑,裴彦先看得兴起,只觉得浑身燥热,恨不得冲到台上一展雄风。
可谁能想到,就在他兴致勃勃的时候,灼灼的身子忽然坠了下去,在地面上摔成了一摊血花。
仿佛有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淋下,裴彦先打了个寒战,然后就发现下面又没了感觉。
这可如何是好?
裴彦先无暇理会灼灼坠亡一事,赶紧派人出去找庞先生,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张少白越听越是心惊,他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,虽然没有任何证据,但他就是觉得自己没错。
灼灼一案的核心关键,就是庞先生!
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变得紧张:“庞先生长什么样子,身上又有什么特征?”
裴彦先答道:“说来惭愧,庞先生这等异人自然没兴趣和凡夫俗子结交,他始终戴着一个青铜面具,把脸遮得严严实实……”
青铜面具?张少白的怀里揣着“山鬼”,那是张氏一脉流传下来的宝贝,据说已有数百年历史,不知道张家老祖是用何物做了这个面具,居然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依然完好如初。
那么庞先生的青铜面具是否也有古怪,抑或是如同张少白戴上“山鬼”那般……只为了故弄玄虚?
张少白已有十足把握,他认为庞先生就是在灼灼身上动了手脚的那个人。他既然可以传授灼灼舞蹈,便可以顺理成章地靠近她,在她身上用石菇粉留下“牝鸡司晨,天下大乱”八个大字。而且也只有他才有机会使用类似“摄魂之法”的手段控制灼灼,令她在桃夭楼上看到九罗鬼车,继而坠亡!
只是,洛阳城何时来了这么一个神通广大的异人,张少白甚至认为他可能也是一位祝由先生。
大唐太平了一甲子,难道那些人又按捺不住了,打算出来搅弄风云?
裴彦先把老底交代得干干净净,随后哀求道:“大师,我这把该说的全都说了,可有妙法救我?”
张少白将心思从庞先生转回裴彦先:“当然有办法,只是……”
裴彦先虽然窝囊,但也在市井里混迹多年,一下子就反应过来,却面露难色:“大师不知,最近家父对我管教甚严,尤其是在钱财方面。”
“非也非也,我并不是在意钱财,只是救治的法子有些特别,怕是要遭不少的?罪。”
一听不是钱的问题,裴彦先立马拍着胸脯说道:“无论吃多少苦,我都认了!等到我病情痊愈,定会亲自为大师奉上诊金,包您满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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